正在她要点头的时候。

沈絮宁突然说，“不行，你必须选一个，要么选她要么选我，无论选择我们当中谁，都不许再去找另一个人。”

她在对模特说，可眼神却是看着周窈的方向，“做人不能太贪心，什么都既要又要，我这个人有洁癖，也从不当备胎。”

‘备胎’两个字，她咬得极重。

好似意有所指。

周窈不清楚她是什么意思，但现在那么多摄像机拍着，哪怕再不懂，也只能跟着说，“既然是沈老师的坚持，那就按照沈老师要求来。”

谁都没想到。

沈絮宁会突然变得这么严肃，台下导演人都快懵了，甚至有些怀疑是不是这个模特本来就跟她有仇。

她态度坚决。

模特不禁有些害怕，她咬着唇很是犹豫，既舍不得放弃这千载难逢的机会，又生怕得罪了沈絮宁。

就在她纠结的时候。

沈絮宁骤然站起，径直朝台下走去。

这可是直播。

直播！

当即，主持人也好，导演也好，纷纷傻眼了，导演更是在耳返里直喊，“沈老师，节目还没结束，麻烦你回到自己的位置上。”

沈絮宁沉默无声，摘掉耳返往桌子上一放，她下台的时候，转身对周窈说，“我在外面等你。”

话落。

便头也不回地走了。

这是直播，无法中断，主持人反应迅速地赶紧进入下个流程，“看来沈老师今天不太舒服，好在咱们节目财大气粗，李老师麻烦你出列救个场呗？”

李老师乐呵呵地起身，“我就知道，按照顺序，今天明明没有我的戏份才对，结果一大早就有工作人员给我送了台本过来，原来是为了奴役我，你们节目组可太不厚道了，怎么说今天也是我进这一行五周年的纪念日。”

轻飘飘的一段话，就将直播事故扭转成刻意安排。

果然。

主持人会意，立即摸杆子往上爬，“原来李老师看出来了啊，我还认为我们藏得蛮好的，李老师之前不是说，出名之前最期待的就是每次意外得来的工作机会吗？不知道这次有没有让您重温旧梦？”

“温了温了，整颗心都暖暖的。”李老师夸张地捧着胸口。

一时之间，哄堂大笑。

周窈也配合地跟着笑，只是余光控制不住地往摄影棚门口的方向看去。

最终那个模特到底得偿所愿，被分给了周窈。

节目结束之后。

模特过来道歉，“淑女老师，对不起，今天给你添麻烦了，我知道其他几位老师的技术都很好，比我厉害几百倍几万倍，但是比起他们，你更接地气，人要脚踏实地的嘛，那些妆好看是好看，就是可惜没有场合用。”

她是有些自私，也有些莽撞。

但正如她在台上时所说，为了过来参加节目，她辛辛苦苦赶了两天路，花了将近小一万，不过刚毕业，这对她来说就是笔巨款。

她过来的目的就是为了以后，因此，哪怕拼着得罪其他老师的可能，也得做出选择。

周窈并不觉得这有什么。

只是……

她说，“你确实应该道歉，向沈絮宁道歉，向其他过来参加节目的模特道歉，还有因为你受到影响的节目组，你也应该说声对不起。”

“学会为自己争取很好，但在争取之前，你至少要思考这么做会不会给别人带来麻烦。”

模特沉默，“……”

过了会儿，她忽然说，“淑女老师，你知道我叫什么嘛？”

周窈顿了下，摇头。

节目中称呼的基本上都是化名，很显然，一个女孩子总不可能叫“平底锅”。

那女生说，“我叫吴愧，无愧于心的无愧。”

“可能我这个人比较自私吧，比起别人我更想让自己高兴，其实在我做出这个决定之前我也有想过，这样会不会给别人带来麻烦，但是……”

吴愧说，“那又怎么样呢？”

“对于他们来说，这只不过是人生中微不足道的小插曲，可对我来说，却能够影响我一生，我这个长相，这种身材，家庭又算不上富裕，想最快速度地变漂亮就今天这一个机会，我怎么可能不去争取？”

“哪怕你会因此讨厌我，哪怕我并不能得偿所愿，我也要无愧于心。”

她很自信。

真得很自信，说这些话时，她双眼都在闪闪发光，她对着周窈说，“老师，人要自私点才能活得开心点，这样哪怕下一秒就死掉也不会觉得不值得。”

是吗？

人要自私点才能活得开心。

这是头一次有人这么告诉周窈，以往的教育都在告诉她生而为人要宽容大度，要会换位思考，要有共情心，要有大局观。

从来没有人告诉她要活得开心。

等吴愧走后。

周窈独自站在原地出神。

“你在想什么？”就在这时，沈絮宁过来了，她扫了眼周围的工作人员，微抬下巴朝远处的休息室示意，“你跟我来。”

刚才录节目之前，周窈就已经答应过她，现在自然不会拒绝。

等到了休息室。

沈絮宁掩上门，她转身，直截了当地问，“周窈，我问你，你确定会跟秦宴时离婚对吗？”

她问得太肯定。

周窈没法回答，她在犹豫。

见状。

沈絮宁骤然皱起眉头来，“什么意思？你又后悔了？周窈，你就这么喜欢玩弄人心嘛？”

要自私。

要开心。

周窈脑海中浮现出吴愧那张胖乎乎的脸，她抿了下唇，冷着脸说，“这和你无关。”

“怎么没有关系，秦宴时喜欢你，而我现在需要跟他结婚，明白吗？！”沈絮宁忽然爆发，她面目狰狞地咬着牙，手一挥，化妆桌上的花瓶砰然落地。

啪的一声，碎片四溅。

看着眼前闹剧。

周窈连动都没动，她微不可见地蹙眉，“你需要跟他结婚？为什么是需要？”

不应该是喜欢或者爱嘛。

沈絮宁死死地咬着唇，显然并不愿意多说，她烦躁地踢了脚地上碎片，“这跟你没关系，周窈，我要你保证，这个月内你必须跟秦宴时离婚！”

周窈才不要。

哪怕她真得会跟秦宴时离婚，那也是因为她想离，而不是因为别人让她离。